Sunday 24 June 2007

王建复 搞笑演员也需要静态


说起王建复,我们对他当年才华比赛中的螃蟹造型仍然记忆犹新。后来,他在《城人杂志》中主持出自己的风格。最近,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他,多数是在环境剧中搞笑。但是你知不知道,当年建复最想当的,其实是歌手。黄和栋专访Jeff,知道了原来他不是太多人知道的这些那些。

建复是从台湾来狮城的过江龙。独自来打拼,除了有憧憬、想圆梦,也肯定有自信、有实力。
1999年凭着《才华横溢出新秀》海外赛,先在宝岛夺冠,来到新加坡参加总决赛时绽放光芒,再夺总冠军,真正打遍亚洲无敌手。
接着签约新传媒,转眼进入第5个年头。间中,最让人印象深刻的,莫过于《城人杂志》中与欧菁仙搭档搞笑主持,他接手这个节目不久,就迅速建立自己的风格,成功吸引了一群欣赏他的观众。凭此,入围2003年红星大奖综艺节目最佳主持人。
新传媒成立PEACE5人合唱小组,他是其中一员,虽然团体昙花一现,却让人看到建复的歌唱才华。搞笑环境剧《我是lobang king》,再度让他发挥搞笑天分,也因此入围同年红星大奖最佳喜剧演员。长篇剧《荷兰村》中的坏蛋富家子,演出后让建复几乎成了过街老鼠,也发崛了他演反派的潜质,更让他入围同年红星大奖最佳男配角。

最艰苦是面对孤独
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,对建复来说,充满回忆,满载宝贵的经验。最艰苦的时候,他认为是初到狮城时的一年半:“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独立的小孩。以前念初中的时候,父亲做生意,必须和家人分开,我一个人住台北,家人住桃园。高中时半工半读,还在外面住校。后来当兵时更独立。所以从十四、五岁开始,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,会自己煮饭、洗衣、做家务,会自己照顾自己。但是真正的考验,其实是离乡背井远来新加坡的时候。这里没有朋友,我也不知道环境如何,自己适不适合。所以除了紧张,还有不知所措。”
当面对孤独,面对陌生,人类与生俱来的渺小感,就会趁机肆虐。哪管是才华冠军,哪管那过五关斩六将的气魄,全都得面对最严峻的考验。一个人的时候,一个人的感觉,会发现,原来,每个人都一样。不一样的,或许只是武装后的自己,面对群众时的自己。

最难忘是摔倒后的一片空白
说到这些年来印象最深刻的事,建复不由得语气沉重起来:“911恐怖事件、912大地震、伊美战争,罗文、张国荣、柯受良、梅艳芳的逝世,在这些事件发生之后,我觉得,不管是演艺生态也好,日常生活也好,我们要从这些事件中吸取教训,使每个人都平安地活在当下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天灾人祸,对建复来说,起着提醒的作用,提醒他要更爱自己,更爱家人,更珍惜身边周围的人。“工作上来说,我最难忘的,是2000年慈善表演中的摔跌。那时,的确有恐慌和害怕,因为不晓得会怎样。很幸运的,我并没有事。华人常爱说‘人在做,天在看’,我认为当时的我真的是很投入、很努力地在做着慈善,所以老天爷可能才保佑我。”建复说,摔下来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,不过因为是现场直播,他强迫自己平稳地下台,然后才做检查。“那一片空白,虽然只是短短的一、两秒,甚至零点零几秒,但我的脑海中却闪过千万个、无数个,甚至n个从小到现在的画面和镜头。那个感觉很可怕,好像有什么状况会发生。”
现在回想起来,建复认为,那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接近鬼门关的一次。跌过之后,“后遗症”--心理障碍,也随之产生,所幸已经在慢慢地克服当中。跌过之后,也让他认识到,虽然有很多事情无法控制,但只要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努力,经常帮助别人,自然能心安理得。

遗憾由学习弥补
建复22岁入行,算年轻。在新传媒四、五年,和大多数同事相比,也不算资深。不过,既然谈到最艰苦和最难忘,让他说说最遗憾,也很自然。
他自己觉得,初入行时还对整个大环境不是很熟悉和了解:“我那时就像一个迷失的小孩,会说错话、做错事。那时也想很多,会想要做什么做什么。但是自己想要的,和公司分配给我的,不一定一样,这就造成心理上的不平衡。现在回头看,其实这些年这么一路走来,人家在我说错话、做错事的时候教训我,其实都是我学习的机会。所谓不经一事,不长一智,我学到自己跌倒自己爬起来。也学到做任何事,都应该投入地去做。所以我现在不想这么多,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。”
没有遗憾,不是因为人生目标都已达到。而是对生命,抱着永远在学习,永远在努力的坚持。态度和信念,很多时候,决定了一个人积极或是消极。我们从建复身上,清楚看到。

最开心是三项入围
“我想最开心的就是2003年,入围了3个红星大奖。”相对于一些艺人,常常“故作潇洒”地说自己完全不把奖项放在心上,或者“故作清高”地说奖项是虚无缥缈的东西,建复入行以来的最开心,显得直接、坦率、真实。“我们不说最终有没有得奖,就像前辈常说,入围已经是一种肯定。而且从入围的3个奖项来看,我真的是朝全方位艺人的方向迈进,也显示了我这些年来努力是有回报的。”

本来根本不是想当演员
提起全方位艺人的路,想到转型。娱乐圈内转型例子比比皆是,像吴君如,从初出道的纯情少女,到后来的大笑姑婆,不仅成为周星驰早期无厘头搞笑电影中的“御用”女主角,去年更凭《金鸡》荣获金马影后。像徐若王宣,曾经一度演三级片,后来“上岸”当美少女,成为少数在日本走红的非日籍华人女星。同样曾经当过三级女星的舒淇,凭三级片《色情男女》获得金马奖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后,虽然仍走性感路线,却努力摆脱以往靠身体“吃胡”的行径,尝试了不同的角色,还进军好莱坞。
转型的艺人,有些是为了要进入演艺圈,有些则是时不于己,而“被迫”以与自己想法背道而驰的方式开始。“其实最起初最起初,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当一个演员,或者一个主持人,或者搞笑演员。”建复笑着说,开始细述当年:“我父亲以前是高级开西餐厅的。那时,一些台湾知名艺人像陈淑桦、叶暧菱、高陵风会到父亲的西餐厅表演,这在当时,是很轰动轰动的事。我从小就在台下看着这些前辈艺人表演,对音乐开始有接触和启蒙,不过对歌唱的欲望还没有完全显露。直到初中,我听了很多很多的唱片,才发现原来我喜欢唱歌。然后就开始报名参加很多歌唱比赛,什么校园的啦、唱片公司的啦、某餐厅主办的啦......什么都参加。对一个想开始当歌手的普通人来说,我想最好的管道就是通过参加歌唱比赛,甚至当模特儿。后来,也曾跟一些唱片公司签约,但当歌手出专辑的事都不了了之。直到有一天,我看到《才华横溢出新秀》的海报,好笑的是,我还以为也是歌唱比赛,所以我就去报名参加。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比赛考的还有主持能力、演技等等。”
管是误打误撞也好,无心插柳也好,建复认为,他能够成为才华总冠军,是他想成为歌手的心态和坚持,引出了他其他方面的表演欲望,也间接发崛出他其他方面的才能,让他能一路走到今天。

不喜欢讲话不喜欢主动
看过《三国演义》,当知道赤壁之战,也知道蜀国智囊诸葛亮,和吴国都督周瑜连番斗智的精彩情节。最终,文物双全的周瑜斗不过IQ爆棚的诸葛亮,3次被气到吐血,临死前不甘愿地向老天大声complain:“既生瑜,何生亮?”(既然要有我周瑜,有何必生出个诸葛亮来刺激我!)
建复的综艺节目主持才华,有目共睹。入围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,呼声也高。可是,有一个人,却总是“挡”在他前面,夺去了最佳主持人的荣衔。这个人,就是入行以来同样备受看好,主持和搞笑才华洋溢的欧菁仙。那种感觉,就像初出道时的周杰伦,遇上了孙燕姿,结果好些歌唱大奖的新人奖,都让更早一点显露锋芒的孙燕姿夺走。
当建复遇上菁仙,会不会有“既生复,何生仙?”的感慨?似乎,还是回到了遗不遗憾的问题。“如果说的是一山不能藏二虎,我没有这样想过。”建复摇头,跟着似乎是想到什么似地郑重起来:“既然说到这个,我想借这个机会感谢菁仙。其实,我是一个不喜欢讲话,甚至于主动去做事情的人。所以有些人觉得我很cool,有点‘dao’(福建话,骄傲的意思),很不友善。我来到新加坡,因为没有朋友,不爱说话的性格也一直保持着。才华总决赛时我演绎的螃蟹角色,让公司看到我另一面:搞笑和主持的能力。在机缘巧合下,我遇到了菁仙。这几年来,她毫不吝啬地启发我、鼓励我,也引导了我很多正面的想法。她可以说完全地负起了提携晚辈的责任。”

欧菁仙是引进门的师父
“接触了《城人杂志》这个疯狂地、让观众一打开电视就能哄堂大笑的节目,我内心的另一扇窗被开启了,另一个Jeff Wang被启动了。我意识到,每个人,以及他们的人生,都牵扯到一个‘动’与‘静’的关系。像我是静态的、被动的,但菁仙是动态的、主动的,在这个调和下,我们产生了一些作用和火花。回到《三国演义》的那个比喻,我觉得,菁仙是女的,我是男的,无法比较。我想说,‘师父引进门,修行在个人’,菁仙是师父,她在《城人杂志》里带动了我。那种感觉就像武侠小说中的主角,师父带他到一个山洞里面,传授了心法,然后他就自己在里面练功那样。我还想说的,是我初中的一个老师告诉我的一句话:‘闻道有先后,数业有专功’。意思呢,举个例子,对一个经验老到的樵夫,砍伐木柴是易如反掌的事,他每一劈都能将木柴一劈二,绝不失手。那如果我要开始砍柴,别说砍,可能连斧头怎么拿都有问题。回到现实中,我想,演艺界的前辈,他们吃的米,吞的口水肯定比我多,所以菁仙和我,前辈和晚辈的关系,是没法比较的。除非有一天,前辈原地踏步,那一直在进步的我可能就希望跟他们并驾齐驱。但是在这个圈子里,会有哪一个前辈会这么让自己停滞不前呢?”

超越是一种期许
听建复侃侃而谈,始终不离前辈和晚辈的论调,看得出,他很尊师重道,也很饮水思源。从这点,想到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一代新人换旧人”。想到其实没有什么演绎人物代表的李国煌,已经夺了3次最佳喜剧演员,演梁婆婆和梁细妹深入民心的师父梁智强,反而无缘获得同样殊荣。除了运气,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超越?
“如果有一天我超越了菁仙,或者前辈,第一,那是我努力得来的;第二,是因为跟我有接触的前辈,全都毫无私心地传授给我他们的心得。我相信,有这么一天,传授伎俩给我的前辈们,也会为我开心。红星大奖当晚,主持人曹启泰讲的话我很认同:一个主持人,并不一定要讲一口流利的什么话什么话,才算一个真正的主持人。一个吸引观众的主持人,应该是很注意周遭发生了什么事的人。所以,我这几年来,每天都会想当天发生过的事,对我的想法会有什么改变。这是我比较注重的事。至于超越,那可以是一种期许、一种目标、一种态度。但不可以说每天在那里想我今天要超越谁明天要超越谁。我相信饮水思源,相信不断地努力,期许一定有回报,不一定是超越,却会是一种正比。”

总有一天会相遇
建复孤身从台湾来到新加坡寻找自己的一片天,同样的例子,在新传媒中不乏其人。他们有的踏上了璀璨的明星路;有的时运不济,黯然退下。在退出演艺圈的一批,更有的在若干年后,重回电视怀抱。或许是表演欲发作,或许是外面的世界不好混。
关于这点,建复也有自己的想法:“当年常鲁峰离开的时候,我就想,地球是圆的,世界很小,大家一定还会再合作。现在证实了我的想法没错。我很了解他们要离开的心情,觉得离开还是继续,都是一种缘分。现在常鲁峰离开了又回来,没有什么好还是不好,却可以看到他没有放弃,还在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。”

访问当天,建复在感冒。每个问题之后必定思考才作答,与其说他小心翼翼,不如说是态度认真。他在荧幕上搞笑很行、主持很行,访问时讲话速度却很慢。他不是那种舌绽莲花之人,却很有看法。或许这正是他所说的观众面前的动态,与私底下的静态。
访问之中,他说自己这些年来正努力改变以前不爱说话的自己,让自己的EQ进步。从他的回答,以及访问后不像其他艺人那样急于离去(别忘了他在感冒),甚至还和我再聊了一阵的态度来看,我想,他EQ有没有提高的答案,显而易见。
黄和栋
于《女友》march 20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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