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梦

一个平时只是hi、 bye，碰面最多是说些废话的特别专案部同事，不只一次地跟我说：“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是好像刚睡醒的样子？”
她说的，是我的发型……造成的错觉。
的确，我本身超级懒惰处理头发。如果不是在这一行，如果不是须要出席各大推介会、发布会、记者会，如果不是要做艺人专访、跟PR吃饭，基本上，我每天确实只是随便用手指扫扫头发就出门了……而且还是在搭电梯的时候从大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乱翘的时候，才醒悟需要整理一下。

为什么不喜欢style头发？因为涂抹了满头饰发品之后，总是感觉自己超不自然。头发僵硬，觉得自己仿佛也僵化了。而且不能随心所欲将头靠在椅背上，或是靠过之后要整理，也让人爽不起来。（没办法，人老了，竖立多时的颈项会比style过的头发还僵硬，很多时候就是要把头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）一天结束之后回家洗头也要花更长的时间、更多的洗发水、更多的自来水（水是宝贵的）。Gel（其实已经很多年没用gel，不喜欢wet look）和wax还好，如果涂抹的是mud或clay，还不是一般洗发水就可以洗掉那种粘粘的感觉。发型师Vincci教过，用一点妈妈柠檬（或是其他洗碟剂），可以祛除那恼人的粘。
我还有一个习惯，就是不每天洗头。什么？你这么惊讶干吗？很奇怪吗？谢霆锋也不喜欢洗头啊，他是等到头痒到不行，必须用手抓，影响他打电动的时候才无可奈何去洗头，我肯定跟他没得比。哦，说到这里，行销部的同事Jessy又要嗤之以鼻了：人家是谢霆锋咧，你？好意思跟人家比？Anyway，我从多年前就相信，头发不应该每天洗。别问我为什么，就当是我的独门秘方吧。

既然不喜欢打理头发，何不干脆光头算了？
当然不行，因为我不喜欢自己光头的样子。不是我的后脑勺长得不好看的问题，而是我觉得自己没头发的样子不好看。
发型，对一个人的整体造型，真的很有影响，不是化腐朽为神奇，就是破坏无遗。从光头说起，还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carry得好。像郭富城，我就一点不觉得他光头好看，可能他五官原本就不属于粗犷型，配上个充满阳刚味的光头，就觉得格格不入。不是什么人剃了光头都可以像David Beckham或Bruce Willies这么帅的。
女人剃光头我就更加不敢恭维了。15年前，Sigourney Weaver在电影《Alien3》中搞了个光头造型，结果有增加她在戏里的阳刚味吗？虽然她之前的大头鬈发也好看不到哪里去，不过还是比顶上无毛强一些。10年前Demi Moore也在《GI Jane》里当上光头女兵，一改她以往的女人味形象，结果也没获得多少好评。赵薇也曾在《少林足球》中有光头一幕，不过是电脑效果，不是真剃头，我想真的要求，赵薇也未必有这个意愿。结果如何？两个字：搞笑。本地女艺人许美珍曾在《出路》中为艺术牺牲，作为噱头，也确实在当时引起各方瞩目。但时过境迁，不见后继有人，可知没头发的女人，终归不是太讨好。是啊，女人嘛，就是胜在有如云秀发来增添风姿，光头的女人，有什么看头？

其实，我小时候也度过一段漫长的无毛日子。还不至于是光头，是俗称“榴木连头”的botak。从有头毛以来，就逃不出每一两个月就被抓去“嘎讨摩”的命运，务必使头发经常处在botak状态。时不时就发起的抗议行动，往往也都是以屈服姿态收场。妈妈说：“新加坡天气这么热，流这么多汗，botak多好，又方便又卫生！”于是，我的botak头一直“留”到小六过后，直到中一才得以“解放”。
头发在之后的六年里半解放。怎么说半解放？其实骨子里我是喜欢留长发的。别问我为什么，我知道很多人也说头发太长并不适合道骨仙风的我，因为会令我看起来更加像“道友”。而且我没有自然卷，留起长发，俨然披头四新增成员；按福建话所说，就是kam tao kam bin。所以我一直也没有留到很长过，当然念书时更不可能，所以我说是半解放。那六年里，我的头发长度就是与校规的连场拉锯战。在学校内打游击，不让会抓学生头发长的老师逮到，也成了必修课之一。
接下来，则是我头发生命中的黑暗期――国民服役。三个月基本军训，剪botak是必需，我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：“新加坡天气这么热，流这么多汗，botak好，方便，卫生。”当然也不可能不好，是军令来的啰。还好那时大家都一样，所以没什么好笑，虽然有机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头型，有些真的还蛮好笑的。记得前艺人赖兴祥吗？他跟我是同一个platoon哦，想看他botak的样子吗？哈哈……基本军训毕业照和训练照我还收着呢，不过要找一找……找到的话，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放上blog供大家欣赏？

服完兵役，头发又再大解放。这一次，还真是解放得彻彻底底。那时念大学，我的头发长到了生平最长的长度。还记得前面的头发要是平放下来，可以长过下巴，而我埋首读书时，还需要用发夹夹起头发，差不多可以效法东汉的孙敬那样，绑起头发悬梁k书了。当然，现在建筑很难找到梁来悬头发，我也没有他这么用功。
那时，其实最想尝试的是绑马尾。从小就对绑马尾的女生有一种特别的好感，长大后，觉得男生绑马尾，一副艺术家气质（起码是外形上），也蛮cool的。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达成愿望，后头的头发是长了，只是绑个一小撮过过干瘾。
到现在，因为每年需要回营reservist，结果都不曾留过马尾的长度。

其实，认真想一想，除了改变一个人的外型，头发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？遮太阳？好让头盖骨不至于在烈日下损伤？那光头的人不是比较快烧坏脑袋？没有科学根据……
倪匡在他的卫斯理系列作品的《无名发》一书中，说古代四大先贤代表：释迦牟尼、莫罕默德、耶稣、李耳（不晓得为什么倪匡不选孔子选老子），可能都是外星人，所以他们才拥有大智慧。他们的同类外星人，也就是人类的“祖先”，都拥有很长的头发，每一根头发都可操控自如，于是就犹如千手观音；头发的纤细，正好弥补手掌的粗大，可以做手无法做到的事（例如伸进细小的孔）。后来繁衍出来的人类，却忘了头发的用途了。Idea不错吧？
古人把头发称为三千烦恼丝，似乎认为头发一无是处，只是徒增烦恼的东西。偏偏“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可毁伤”，还真的是自寻烦恼。李白在《秋浦歌》中写道：“白发三千丈，缘愁似个长。不知明镜里，何处得秋霜”；周杰伦在《发如雪》中唱道：“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，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。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，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”，似乎，都把头发看成是一个人老化的指标。
对发型师来说，头发（别人的）是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，甚至是让他们名成利就的东西。David Gan有今天，或许也要感谢人类没有突然发起剃光头运动。虽然他自己决定不再留头发。
黄和栋
于《女友》December 200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