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tefanie 孙燕姿没有答案

改变了形象的孙燕姿，告诉黄和栋，现在的她比以前开心，也更懂得照顾自己，身心更健康，只不过，对很多问题还是没答案……或者应该说是，没想要去找答案。

每次重访曾经访过的艺人，就会意识到时间真的过得好快。
距离上次与燕姿聊天，竟然已经三年。
三年来，燕姿在台前的作为，有目共睹。即使产量减少，依然无损本土天后及亚洲华语乐坛巨星的地位。实力与魅力，已经深入民心。

狼出来了才办演唱会
正在办的巡回演唱会，燕姿说，还会到处看看哪里有市场，我笑问，还有哪里是没有孙天后的市场的？燕姿谦虚地说，即使是中国，也还有很多地方要努力去“开拓”。比如温州这些地方的人或许知道谁是孙燕姿，其实并没有听过她的歌，更不可能会要买票去她的演唱会。
“也有想过去非华人的地区办演唱会，但总是觉得有点远。我的经理人常说，等我开演唱会，要等初一、十五、月圆之夜、狼出来了才做得到，因为我这个也不要，那个也不行，到头来什么都没做到，哈哈。”
这个玩笑说法，正好也解释了大家望穿秋水的“燕姿电影”，为何迟迟不曾浮现。相比与燕姿同等地位、同期出道的周杰伦，人家不只演出国际名导的大作，也已经执导了一整部90分钟的剧情片。

演戏嘛……又想又不想
“演戏虽然好玩，我自己却也有点害怕。像《花木兰》这样的古装片，拍摄地点很原始，生活条件简陋，水也不干净，我肯定会不习惯。” 燕姿坦言，其实没有很想拍戏，有得拍固然好，没得拍也不遗憾。很看感觉的她阅览了众多送上门的剧本后，就是没有那股冲动。
我忍不住问她一个曾经听到的流言：听说你推过关锦鹏的邀约？
一直姿态“懒懒”的燕姿一下子提高了警觉性：“你听谁说的？这种东西不要乱猜测啦。不过那些到目前为止找过我拍戏的人，可能都放弃了，因为我总是好像要，又好像不要，换做是我，也会想你是不是在耍我。”
我笑问：有一些邀约还是女主角的戏份呢，你都没兴趣，是因为看不上男主角？
燕姿一听马上睁大了双眼反驳：“不是！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啦。Everything happens for a reason。不接演一定是因为某个感觉不对，以后会接演也一定是某种原因在推动。”

大明星要有分身术
看来，燕姿绝对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人。随性的人生观，在并不能由得人随性的娱乐圈中，结果会如何？未求果之前，不妨先看看因。
“我最初是真的因为喜欢唱歌才当歌手。以前每次唱歌唱到朋友叫我不要再唱了，说我很irritating。小时候我父亲也会叫我在亲戚朋友面前唱歌表演，所以当歌手原本就是我的一个梦想。现在可以把唱歌当成工作及生活经济来源，对我来说，是很完美的。”
燕姿坦言，正式成为歌手后，一开始确实有文化震撼，因为除了唱歌，其实很多时候反而一直在讲话，一直在“推销”自己。还好，这样的过渡期去得快，想法正面的她告诉自己，做什么都是一样的，像去应征工作面试，不也要“推销”自己吗？
随着历练加深，燕姿也练就了“精神层次的分身术”，站在舞台上，自己是会发光发亮的大明星，是最会唱歌的常红歌手；站在镜头前拍照，自己就是最美的。工作一完结，脑中的无形开关一扭，则又回到最普通平凡的路人甲。就是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抽身的功力，让她毫无压力地享受工作与生活。

喜欢也讨厌歌迷的依赖
除了明星和普通人的两面性，燕姿在录音室里、舞台上，也有两个自我：“其实录音很技术性，我可以听得很清楚，所以会要求每一个音都改善到完美。台上表演则是很即时的，是一种抒发的管道。两种唱歌方式我都喜欢，一种满足我作为完美主义者的一面，另一种满足我有趣、自发的一面。”
相对于一些很有使命感的音乐人，燕姿选择了“责任感”比较没有这么大的表达方式。不是没有社会意识，事实上，燕姿也曾很挣扎。看到让她生气或不爽的东西，也会想透过音乐拿出来讨论，可惜很多时候却无法如愿，因为没有空间。
“目前，我满足于只是当一个娱乐工作者，我确实地看到很多问题存在，但我不想承诺把这些问题处理成一个音乐作品。”
同样的，她也不渴望自己的歌曲可以帮人疗伤，或者让这个世界更美好，原因简单：因为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。
我问，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歌迷过于依赖？燕姿想了想：“也喜欢也讨厌。喜欢是会觉得自己很重要，很有价值。但反过来你的言行举止就都要很正面，不能很随性地表达自己的某些看法。像我有一首歌叫《另一张脸》，是说自己很讨厌自己，很厌倦虚伪，是首发泄的歌曲，原本制作人、唱片公司都反对我收录，觉得对小朋友影响不好。歌手多少还是要有一些社会责任。”

媒体力量杀很大
跟燕姿聊天的时候，也是《女友》为她拍摄封面照的时候，看着个人主见强烈的她，“任劳任怨”地让造型师、发型师、化妆师在自己脸上身上“玩弄”，我问她，连穿什么都要别人决定，是不是一种无奈？
燕姿笑笑：“当然，很多事情都有无奈的一面。不过这方面我还看得开。其实一个歌手可能很会唱歌，但她的时尚感未必很好，既然这样，交给专业的造型师来打造不是更好？同样的，与记者做访问，你讲的东西最后会让那个记者喜欢还是不喜欢你，也不是你可以决定的。” 说到这里，燕姿颇有感触：“我觉得媒体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，超过艺人，超过政治家。”
才“褒扬”了媒体，燕姿却又马上坦言自己很少看关于自己的报导。诶，会不会有点矛盾？
“如果是关于表演的报导，我一般都不看。自己表演得好不好，自己最清楚，何必去管别人如何评价？有些人在看了关于自己的负面报导后会缺乏安全感，但最终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决定怎么去过，你的演艺事业要怎么发光也得看你自己有多努力。”
老实说，艺人看不看媒体报导这件事，我自己也有感触。比如约一人拍照做访问，很多艺人很重视照片出来的效果，对摄影师、造型师很尊重，但来到文字，却是报导看都不看。作为文字媒体，我承认，那确是会产生一种心痛的感觉。
有些艺人会说，记者怎么写，是事后的事，要阻止也阻止不了；拍照至少是现场，不喜欢的话可以马上讲。
是这样吗？看燕姿怎么说：“我不看是因为不管记者把我写得好不好，也没什么大碍；写得好，当然要感谢，写得不好，我也不能怎么样，反正不可能赢记者的，因为怎么写是他自己的感觉，我无法控制。”
嗯，为何听起来好像又有点无奈了？

答案何必去计算
科技发达，接收管道越来越多，小众音乐也开始有了出头天。即使主流音乐人，也有不少走向非主流。当然，最现实的说法，是主流音乐人成名后，才有时间、空间、金钱来做“自己喜欢的音乐”。当年陈洁仪在后期就出了一张“沙发音乐”的小众音乐，自爽了一下。
时间空间都有的燕姿却没计划做小众音乐。“那是别人给的一个标签，就像我不觉得自己是大美女，但还是被归类为偶像派。音乐也是一样，我的歌肯定不是bubble gum pop，不是那种可以一面唱一面做动作那种，只是因为很多人喜欢，就被归类为商业音乐。”

我们说话之间，其实经常夹杂着燕姿的笑声。燕姿说她最近蛮开心的，比较不会像以前那样灰。还勤做瑜伽、pilates，变得很会照顾自己。
心情开朗，心胸豁达，看世界不一样，得失也不再计较。虽然她演唱会的名称是“孙燕姿，答案是……”，很多人也问她是不是想通了，是不是要揭晓什么终极答案了？而其实她却什么都没去想，重视的只是生命的过程。“以前的我可以把失去的东西都列出来，现在的我觉得不管是得还是失，终究都会过去，根本无须花时间去计算。”
我说，听你讲你现在的心态，我怎么觉得你像是那种会突然退出娱乐圈，然后完全消失在人群里的明星？
燕姿笑：“虽然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，不过我这么喜欢唱歌，又可以一面到处跑跑看看，多好啊，为什么要退出？”无论是衷心回答，还是PR回答，燕姿这个答案，至少可以让fans放心。

黄和栋
于《女友》January 2010 - Cover Story