宠物在人类世界中总会遭遇不平等待遇，甚至只因主人的喜恶，决定了它们是否被遗弃的命运。新加坡动物园志愿团体Docent成员之一的李燕雁，毅然抛下全职工作，远赴海外进修训狗课程，学成后即为宠物请命，尽其可能平衡这个人类占尽优势的生态环境。黄和栋专访。
请尊重动物！
这是我从小就很想大声说出来的话。当时年纪还小，只想跟虐待、遗弃、恶意戏弄小动物的大人们说。而现在，我要跟大家说，跟全世界的人类说。
我是一个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人，我讨厌日复一日的生活作息。但是对动物的爱，却是此生永不改变。要我每天对着动物，照顾它们、呵护它们，我也不会觉得闷。
我工作了几年，觉得生活太过单调乏味，就想到进修训狗课程。新加坡并没有这样的商业课程，上网查看后，发现澳洲墨尔本有，而且只需要三个月就能考获相关证书。我联络他们，他们也接受了我的申请。
然后，我跟所属的IT销售公司谈了我的去向。公司觉得三个月太长了，不能让我拿无薪假期。那时，正好我喜欢的老板离职，觉得留不留在那里不重要，家里也不需要我每个月拿钱回去，就索性辞职，去圆我的梦。感受如何？很开心啊，即使到了现在，我也不曾后悔当时做的决定。
那时是2001年。到现在我都没有做过全职的工作。
回国之后，我就当起兼职训狗师，应客户的邀请，到客户家去训狗。
说是训狗，其实是教主人如何跟狗相处。因为每个星期只是一个小时的训狗课程，其他时候还是要狗主自己亲力亲为，要自己懂得如何应付各种情况。所以，我一般都不跟客户的狗做直接接触，而是在旁指导狗主如何跟狗相处。
很多养狗的人，在小狗1岁以后，就开始觉得难以控制，就会送给别人，甚至丢弃。我的工作就是教导狗主，如何应用身体语言、声音及其他方式来跟狗儿和睦相处。我最不希望看到人们因一时兴起而养宠物，之后腻了，或者不想再养了就把宠物丢弃。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。
所以，有时我甚至不收朋友的训狗费用，只要他们跟狗好好相处。他们遇到状况，打电话来问我，我也会很乐意随时帮助他们。
也有一些刚开始养狗的人，把狗儿带回家后发现无法接受，就想放弃。
同样的，我会辅导他们，有时可以在电话上花几个小时，就是为了让狗主回心转意，重新拾起抚养狗儿的信心。
还记得我成功地说服了我的一个亲戚，现在主人跟狗已经相处得很好。
当然，也有失败的经验......曾经有一个家庭里的某一个成员，擅自带回一只狗，结果遭到其他成员强烈反对收留。我能够做的，就是尝试跟那个能做主的人沟通，告诉他，他们要是把狗给了SPCA，下场往往就是狗儿被人道毁灭，希望可以说服他留下狗。
真的不行的话，我会找人领养。不过通常比较难，因为大多数人宁愿买新的小狗，也不愿领养“旧狗”。
其实，最普遍的放弃原因是受不了狗胡乱大小便，还有乱咬人或屋子里的东西。所以，我指导训狗一定会要狗儿能够到指定的地方大小便，也会告诉狗主，狗有时闷的时候就是会咬你的家具，这是它们的天性，你一开始就要有心里准备。
还有，有些人认为狗毛会导致哮喘。其实根据医学报导，狗毛可能引发哮喘病患者病发，却不是导致哮喘的起因。所以在养狗之前，要先确保家里人的健康状况是否允许养狗。
最令我难过的，是看到别人遗弃狗，自己却没有能力收养，因为我自己已经有三只狗了，不可能再收养别的狗儿了。还有，就是看到一些人把狗整天关在一个小笼子里，看了很伤心，可是又无法改变情况。
其实，新加坡年轻一辈对动物都蛮有爱心。不过，也时常看到小孩子欺负小动物的情况。我认为是家长没有教好，他们纵容，甚至鼓励孩子追踢猫狗，使小孩从小就以为那是正确的行为。
如果你问为什么我不去关心社会上需要关怀的人，而把精力花在照顾动物上，我会说，人类起码会讲话，能沟通，要遇到不平等对待时，可以自行寻求援救。但是动物不会说话，它们遭受虐待，也只能默默忍受。如果我不去帮它们，它们很可能就这么被虐待致死。
有些人很爱狗，给狗最好的一切，狗所享受的，甚至比人还好。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饥饿贫困的人需要帮助，我们是不是更应该把时间和金钱用在捐助他们身上？我自己的狗是蛮好命的。我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。把钱花在它们身上也是帮助经济，最重要是它们让我开心，那是无法取代的，这让我觉得很值得。当然，我还是会捐钱给需要资助的人。
要养宠物就应该照顾好它们，不然就不要养。养了又不好好照顾，只是让它们吃饱，就丢在一边，那根本不是养宠物应该拥有的心态。
我这么爱动物，从小的志愿当然就是要当动物园管理员，但是现实的因素让我打消了念头－－薪水不高。后来，听说有个叫Docent的志愿团体，就参加了。我负责的部门刚好是照顾濒临绝种动物，跟我一直想要保护动物的想法很接近。
我在Docent的责任，就是向旅客灌输保护动物的观念。他们很多不知道乌龟可能因为龟壳可以做成眼镜框而被杀，大象被杀也只是因为人类要它的象牙来制成象牙产品。
在我们的讲解之后，他们开始领悟，说从此不再买象牙产品，还说要告诉所有认识的人，新学到的爱护动物常识。当这些讯息因而一传十，十传百，我就觉得很有满足感，因为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。能够提高人们爱护动物的意识，就是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。
这一生这么短暂，我不想简简单单地过，能帮的我就帮。
志愿工作不容易，尤其当你说的是长久持续地做。我是Docent组长之一，除了要照顾动物，还要兼顾组员。你知道管理人很多时候比管理动物更难，因为人有自己的思想，很多时候还会钻牛角尖。我得时时鼓励组员们，提醒他们志愿照顾动物是很有意义的事。
其实，我自己也曾经迷失过，曾经为了一些行政上的争执，就想放弃，不干了......直到主席告诉我，我们之所以聚在一起，不就是单纯地为了保护动物吗？当时，我犹如当头棒喝，当堂清醒，心想：对啊，我来参加这个组织不正是为了要保护动物吗？其他的根本不重要。
现在我的人生最重要的是，教育好我的孩子，还有继续告诉人们爱护动物的重要性。
不缺照顾。他现在还不会讲话，只知道吃、睡、玩，我不需要全天候照顾他，也不能整天这么一直对着他。一天有24小时，整天在家时间很难过。
在家太久，人也会变得懒散，我不要这样，我还是会要一份全职的事业。
我已经跟丈夫好好谈过，他也支持我的决定。
很多朋友都说我过得很好，不用工作，有孩子，有宠物，生活写意。我却羡慕她们有自己的事业，而我一事无成。说到底，就是人家看我好，我看人家好。
我觉得，自己又不是很老，还是应该多做几年工的。要不然，久了就会开始变成那种整天在讲哪里的杂货店的东西便宜几毛钱，很快就变auntie了。女人不应该这样。
我希望以后可以开宠物用品店。那我的孩子、宠物就可以在店里跟我一起了。
关于李燕雁：30岁，2002年结婚，有个不到1岁的孩子。目前是全职家庭主妇，兼职训狗师、资讯科技培训员。也在新加坡动物园从事自愿工作，是Docent一份子。
关于Docent：新加坡动物园志愿团体，团员来自新加坡各个领域、各个年龄层，主要是本国公民，以及少数外来专业人士。Docent的宗旨是协助新加坡动物园及新加坡夜间动物园，提供特别课程给游客，鼓励他们尊重动物。Docents也设立“发现站”Discovery Stations，并于星期天提供解说游览。有志加入者可上网www.szgdocent.org，或电邮enquiries@szgdocent.org查询。
黄和栋
于《女友》May 2005 - First Pers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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